完全解读,军迷必知的二战空中英豪

二战美帝的空中英豪

【军武作者】索马里飓风

在众多的二战题材影视作品和电子游戏中,诺曼底登陆战役都是不可或缺的内容,它几乎成为了二战盟军重大战役的代名词。而这些作品大多是从登陆部队的惨烈激战或是空降部队的深入敌后为切入点来展开的。然而说到底,这些作品都是描写海上或者空中的战士们踏上陆地进行战斗。而今天我们要说的这支部队则是在8000米的高空之上以战略轰炸的方式打击纳粹德国的生命线,为诺曼底的登陆部队“保驾护航”充当保护伞的空中部队——隶属于美国陆军航空队的第八航空队。

第八航航空队是战略轰炸的先驱,他们对德国实施了长达三年的战略轰炸。他们严重消弱了德国空军的力量,摧毁了德国的交通运输系统,打击了德国战争装备的制造工厂,阻碍了合成燃料、滚珠轴承和军用飞机的生产,为地面部队的登陆并快速推进保驾护航。

▲《拯救大兵瑞恩》中的血腥奥马哈

▲《兄弟连》中的101空降师

历史沿袭:“轰炸机黑手党”

轰炸战的序幕

1942年的8月17日,英国的格拉夫顿安德伍德的美军机场上,十二架“空中堡垒”准备起飞。第97轰炸机大队最出色的飞行员——27岁的小保罗·蒂贝茨少校——驾驶着“屠宰场号”划过跑道,从此拉开了这场战争中最大规模轰炸行动的序幕。(三年后,在太平洋上的他驾驶着载着原子弹的B29飞向了日本广岛,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送上谢幕礼)

这便是第八航空队的第一次作战任务,这项轰炸任务与以往有所不同,也更为重要。作为第八航空队核心力量的四引擎重型轰炸机(四发大炸逼)将首次在白昼而且是在高海拔上进行战略轰炸。这是对陆航队的专家们进行精心计划多年研究出的新战术——“战略轰炸”的第一次检验。试验的成功无疑将推翻英国空军此前持续多年的夜间无差别“区域轰炸”。

两种轰炸

既然是从头说起,就让我们先说说轰炸。在现代战争中,轰炸主要可以划分为两种:战略轰炸和战术轰炸。

战略轰炸的定义是:打击敌人的经济;通过对工业生产、平民士气和交通设施的打击,削弱敌人的战争潜力。(可以理解为大范围的长距离对敌人的工厂、燃料储备、铁路桥梁进行系统的破坏以达到拖延或者停滞敌国战争机器的运行。)实行战略轰炸装备自然就是战略轰炸机。从美军二战时期B-17、B-24、B-29到现代的B-52、B-1B、B-2 都属于这一类型。

▲现代最先进的战略轰炸机B-2

▲红色北极熊 图-160

战术轰炸则是:对陆海空力量的行动所实施的直接性的空中支援。战术轰炸一般是由地面攻击机(我国称强击机)进行的。从苏联的IL-2 到SU25、SU34, 到美国的A-10 、我国的强5、歼轰7都属于这一类型。战术轰炸的开端不必多说,从一战的复翼飞机能挂载炸弹开始,这类行动就在有意无意的展开并逐渐丰富其内涵。

战略轰炸的开端则要追溯到一战后“制空权”理论的提出。

▲战术轰炸机(攻击机)的代表IL2

▲外形迷人的SU34

“米切尔的野望”

正如同马汉在20世纪初提出的“制海权”理论被后世海军奉为信条,“制空权”这一理论同样影响深远。最早提出“制空权”的是一战时期担任意大利空军司令朱里奥·杜黑将军。他在《制空权》这部著作中详细的论述了制空权这一概念,并设想了具体的实践方法。但是,将制空权引入美军并在后来用实践发扬光大的,则是被尊为美国空军之父(或者叫陆航队之父)的威廉·米切尔(B25 “米切尔”的命名就是为了纪念这位陆航先驱)。米切尔虽然从未读过杜黑的《制空权》但是却与杜黑的朋友——意大利著名飞机设计师詹尼·卡普罗尼保持着通讯联系。米切尔同杜黑都亲眼见识了一战时期轰炸机能突破堑壕阻碍并进行远程打击破坏的恐怖威力。从此对轰炸机在战争中的作用深信不疑。而这种经历则催生出了一个伟大的构想——通过获取制空权,进而取得进攻优势来缩短战争,从而避免漫长的消耗战和近距离的杀戮。正如德国人从一战中总结经验,发明出的基于坦克和装甲车进行快速打击的战法——闪击战(闪电战)。米切尔和杜黑则推动着“空中闪击战”的构想。

▲年轻的米切尔

▲《起风了》中的卡普罗尼

“如果你想消灭鸟类,光吧飞翔的鸟儿悉数射落是不够的,还有鸟蛋和鸟巢呢。”杜黑所指的“摧毁鸟蛋和鸟巢”这一战术构想,正是我们前面所提到战略轰炸的最原始构想。但是杜黑和米切尔的构想却又些许不同。杜黑作为一个满怀热情的法西斯主义者,主张轰炸打击的目的是恐吓平民——一场快速的屠杀。而米切尔则预言:如果某个国家建立起了一支足够庞大的轰炸机部队,对敌人的经济和民众发起猛烈的、持续的打击,下一场战争将在陆军和海军有机会参战前结束。由于他提出设想的时高空轰炸完全没有精准度可言,无奈,炸弹必须投入市中心,消灭的不仅仅是工厂,还有平民百姓。

这种现在看来都有些不切实际的设想在当时自然是受到了各界的激烈抨击。狂妄的语气无疑激怒了军中的其他高层。米切尔如同一个异教徒一样被送上了火刑架——他被海军部告上了军事法庭。长达七周的审判结束后,米切尔因 “公然违抗上级”的罪名被判停职五年,此后他辞去了军职。在军外为陆航队的未来奔走。

“轰炸机黑手党”

从此之后,米切尔的设想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但是陆航队内部的后继者们却把前辈的这种设想当成自己毕生奋斗的目标。二战时期的美国陆军航空队司令亨利·“哈普”·阿诺德、美国陆军战略航空兵司令卡尔·安德鲁·斯帕茨、第八航空队第一任司令员艾拉·克拉伦斯·埃克,这三人都是米切尔的拥趸。毕生支持和贯彻着前辈未能完成的“轰炸梦想”。他们这些“轰炸机狂人”也因此多了一个外号——“轰炸机黑手党”。(两层意思:轰炸多伤及平民如同黑手党。该理论发源自意大利人杜黑,所以提起意大利的坏人当然就是黑手党。)

虽然米切尔于1936年抱憾与世长辞,但以阿诺德为首的三人却没有停滞他们的追梦步伐。1934年,48岁的阿诺德带领着10架双发轰炸机进行了一次长距离不着陆飞行——从华盛顿到阿拉斯加飞了一个来回。这在当时可以用“壮举”一词来形容。这也预示着实行战略轰炸的要素之一——长距离飞行已经不再是问题。而另一项绝密发明的诞生更使得“轰炸精度”的问题得以解决,这便是1931年问世的“诺顿”瞄准器。这种瞄准器是一位深居简出的荷兰工程师卡尔·L·诺顿为海军的路基防御轰炸机发明的,旨在提升高空水平轰炸的精度。截止到二战结束,这项发明的保密程度仅次于后来的“曼哈顿”计划(澎!沙卡拉卡~)。1933年海军才开始测试这种设备。其精度被夸张的形容为“能在20000英尺的高空将炸弹投进一个泡菜坛子里”。陆军最后更是斥资15亿美元购买了90000具。这笔“巨款”等于“曼哈顿”计划投资的65%。

1935年波音公司应陆航军需要研发了一种全金属单翼四发轰炸机,这就是著名的B-17“空中堡垒”(公司代号299)。1937年第一批B17交付陆军进行投弹训练,装备了4台750马力的星形发动机的B17比当时美军的所有战机的速度都要快(43年生产的B17G换装了1250马力发动机…可怕)。巨大的载弹量和强大的自卫火力让“黑手党”们眼前一亮。这样看来“米切尔的野望(米切尔的战略轰炸梦想)”似乎真的从梦想照进了现实。


▲测试中的B-17“空中堡垒”

出师不利:危险的天空

新生的“老八”

第八航空队(或称第八航空军),是美国参战后紧急加入多个战区进行航空作战的产物。针对战争形式的范围大、战线长等特点,美国陆军航空队将整体的空中力量化整为零,军级航空队负责某个战区内的空中力量的指挥并进行作战。第八航空队负责的是英国和欧洲战区,其打击范围覆盖西欧和北海。二战时期,第八航空队几乎是美国在欧洲空中力量的代名词。(补充欧洲战区美军其他航空力量:第九航空队——北欧地区。因兵力不多且一般和第八航空队联合西行动,所以基本不大露脸。第十五航空队——防区覆盖南欧和地中海。主要驻扎地在北非,后推进到亚平宁半岛。进行对意大利的和德国南部的空袭。曾在战争后期和第八航空队联合出击,使用航程更长的B24)

1941年,阿诺德终于升任美国陆军航空队的司令官,这标志着“轰炸机黑手党”的上位。同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次日美国对日本、德国、意大利正式宣战。接下来的一个月,应丘吉尔的邀请,阿诺德立即委派艾拉·埃克着手组建第八航空队。从1942年二月到1943年12月前,第八航空队经历了从只有7个“光杆司令”没有一架飞机,到其拥有185000作战及后勤保障人员和4000架各型飞机的蜕变。从这个角度来说,不仅要赞叹第一任司令艾拉·埃克将军神奇的组织能力,还反应出美国对于第八航空队的巨大期待。

部队编制

下面我们介绍一下第八航空队的具体编制。从指挥层面来说,第八航空队下辖有四个司令部:(战略)轰炸机司令部、(护航)战斗机司令部、地空支援司令部(主要装备B/A-26轰炸机进行战术轰炸)、空军勤务司令部。其中轰炸机司令部是“轰炸机黑手党”的主力部队。全军下辖三个空军师,每个师下辖11到14个轰炸机大队,每个大队由4个中队组成,每个中队拥有8到12架的B-17或者B-24轰炸机。一般来说,战略轰炸任务常常是以“联队”为作战单位,每个联队由三个轰炸机大队组成,统一接受指挥调配。算下来,每个轰炸机联队配备有120架左右的重型轰炸机(四发大炸逼)。

他们将排成巨大的“箱型编队”,在20000英尺(6000米以上)的高空上,经过6到10小时的长距离飞行,在面对大量大量战斗机拦截的情况下穿越世界上最密集的防空炮阵地,投下单机4000磅(约1.8吨 标准载弹量为8*500磅)的炸弹,以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摧毁纳粹德国的铁路编组场、飞机制造厂、滚珠轴承厂和合成燃料厂。这便是第八航空的日常任务。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同样是一件伟大的充满危险并且极为困难的行动。

然而,战略轰炸或许并不像米切尔开始设想的那样简单。在轰炸战的前两年,第八航空队遇到了各种各样预料之外的问题。这无疑让他们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

“黑十字”的恶意

首先遇到的问题是来自敌人战斗机的拦截。在轰炸战开始的1942年中期,德国主要用来拦截轰炸机编队的是Bf109f和FW190A两种战斗机(截击机)。这两种战斗机高空性能优良,在20000英尺的高空上一般能比B17轰炸机快上200km/h的速度。第八航空队在没有护航的条件下主要用两种方式来提高轰炸机的存活性。首先就是加强轰炸机的自卫火力点。以轰炸战前期的主力型号B-17E型为例,每架B-17标准配置有10个成员:机长和副机长负责驾驶,同时也是轰炸机机中的最高指挥官。两位驾驶员轮番驾驶,防止长距离航行出现疲劳驾驶。同时,当其中一名驾驶员负伤或者阵亡,另一名驾驶员能继续驾驶飞机返航。有机玻璃机鼻后配备一名领航员与一名投弹手,在遭到拦截的时候他们还要负责机头的2到3挺.30的射击。在两名驾驶员的背后,是一名机械师,负责处理飞机的各种机械故障,同时他还要操控战机顶部的双联.50机枪炮塔。位于战机中部的无线电室内配备一名通讯员,他头顶的“天窗”上也有一挺.50机枪(当飞机迫降时,除驾驶员以外,其他全部成员集中在中部的无线电室以确保安全)。而在轰炸机的后部,两位腰部射手时刻警惕着侧面来敌,一位球型炮塔炮手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悬吊在机身下部,操控双联.50球型炮塔。尾部的自卫机枪手操控尾部的双联.50机枪,这个位置无疑是机组成员中阵亡率最高的。这种无死角的强大自卫火力看上去足以保护内部成员的安全。殊不知,面对多架战斗机拦截时,落单的轰炸机被击落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种方式就是 “箱型轰炸编队”:编队以轰炸机联队为单位,上中下三层分别为一个大队,单机的水平与垂直距离均不过百米,最近的时候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能使轰炸机之间的自卫火力相互弥补,使自卫火力的效率最大化。在战争的后期,、密集的编队仍然可以达到一百多公里长。如此之大的编队,德国人没有理由发现不了。在1944年以前,起飞迎接美国人的通常是三个大队以上、超过200架德制战斗机。他们专门挑美军护航战斗机因为燃料不足返航的时机开始对轰炸机编队展开屠杀。

“B-17的内部像个分量很轻的铝制雪茄管。”腰部射手杰克·诺威评论道“她的皮肤是如此之薄,以至于用个螺丝刀便能在上面戳个窟窿。”与陆地上的士兵不同,面对战斗机丧心病狂的拦截和密集防空炮火,机组人员几乎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掩体。为此一些腰部射手配备了简易的“防弹围裙”来让自己活下去:厚厚的棉布外面是防火绝缘层,而内面衬着大量的锰钢钢板,这些钢板虽然能较好的防御德军7.92mm口径机枪的射击。但是这样的防护在防空炮的大块破片和20mm机炮面前,仍是捉襟见肘。

德军采用的一种新的拦截战术更是让这种情况雪上加霜:这种新战术由JG2联队率先使用,该联队的飞行员发现B-17E型轰炸机的的前端机鼻位置自卫火力较为薄弱,且存在些许的射击死角。于是,令美国飞行员吃惊的一幕在北海上空出现了:Fw190面对轰炸机来的方向一字排开,翼尖贴着翼尖,躲在机头位置射击死角中,直到1英里左右的距离,战斗机队列集体扑向带头的轰炸机。在1000米到600米的距离上,这样的“对头攻击”极容易避开自卫火力,高效的打死机组人员或者击中发动机和油箱(直到B-17G型在机鼻下方装备一个双联.50遥控炮塔这一问题才得以缓解)。后来,德军更是给拦截的战斗机装备两发大口径火箭弹,德军飞行员会在极近距离发射火箭弹。无疑,每一发火箭弹对于轰炸机来说都是致命的。以上的种种例子足以证明:没有护航的轰炸机冲进防空炮火和拦截机群中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迟来的“守护天使”

其实第八航空队几乎自始至终都为轰炸机编队配备护航战斗机。在42年轰炸战开始的前几个月,第八航空队一共有4个战斗机大队。他们之中两个使用英制“喷火”战斗机,两个使用美制P-38重型战斗机。“喷火”本来是英国为本土防空设计使用的战斗机。当时其最远护航航程只有175英里(约合300公里)左右。而美制P38虽然护航航程最远可以达到520英里,但是其巨大的尺寸使得在和德国战斗机的近距离格斗中不占上风。直到1943年中期,P47“雷电”的装备才使得第八航空队的打击能深入法国内部或者德国西部打击德国飞机制造厂和铁路编组场。P47的有效护航距离大概有230英里左右。43年底装备了全铝轻制副油箱以后,其有效护航航程达到了375英里(约600公里)左右。这虽然能满足轰炸机的大部分护航需求,但是仍不能做到全程护航。德国飞行员还是会抓住战斗机返航的空隙对轰炸机展开屠杀。直到44年中期第八航空队大批量装备了P51D型“野马”战斗机——其有效护航航程达到了丧心病狂的600英里(足以在东欧会师苏联红军,所以后期出现了轰炸机结束轰炸后不返航,直接降落到东线的苏联机场的轰炸计划)——这才使得轰炸机护航的问题终于得以解决。

危险的天空

正如同德国部队在苏联北国的冰雪面前停步不前。西欧和北欧的高空也使第八航空队的机组组人员们饱受寒冷的威胁。一般来说,海拔每升高1000米气温将下降4到6度。常年在20000到25000英尺(6000到8000米左右)的高空执行任务的第八航空队,“常温”也都是在零度以下。在高空中,不仅温度低而且氧气稀薄,这是对战士们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考验。试想象:经历了数小时单调的飞行,进入了寒冷的高空,耳朵里充满痛苦,思维和动作都变的缓慢,胃和肠子无节制的张开,如果早上再吃了易产生气体的食物,那么这种情况将加剧——这直接导致了士兵可能在机上呕吐。事实上,在高空呕吐几乎是大部分战士都经历过的事情。但是,这却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呕吐物可能冻住机枪部件,影响机枪射击;也可能在氧气面罩中冻结造成堵塞(这是十分危险的!如果没有氧气输送,30秒内你会昏迷,2分钟后你已经死了!);流到身上的呕吐物使原本就不可靠的电热服发生短路。点的你外焦里嫩不说,在失去保温的高空能不能活到返航降落也是个问题。

面对寒冷,早期部队只配发了简陋的电热服电热靴和厚厚的手套。但是这些设备极容易出现故障,而且机组人员几乎不知道如何保养它们,这导致了冻伤成为了战士遇到的第一问题。因冻伤导致的截肢出现非战斗减员开始增多。另外,新兵们经常下意识的做出一些让他们受伤的行为:一位腰部射手的机枪卡壳了,他试图用戴着“烤箱手套”的手去修复它,然而他失败了。情急之下,他脱下了他的手套用手触摸了冰冷的机枪,结果他的手掌皮肤永远的和机枪黏在了一起。

机组人员缺乏医疗培训也使受伤更容易变化为牺牲:一名B-17的尾部射手臂部被炮火炸飞,虽然他的同伴们尽其所能的为其包扎,但他仍然血流不止。“我们将一个140磅的弹药箱压在他的伤口上,”一名射手回忆道,“压力似乎止住了流血,他安静的睡着了,因为电热服被撕破,而我们又没有毛毯,他几乎被冻死。”伴随着队友在你面前倒下的情况变多,心理疾病也随之而来。有些战士开始拒绝执行任务,深陷战争的恐惧。这种情况在陆地作战中就很常见,在天上的飞行棺材中发生也绝对是不稀奇的。

▲20炮打入了机鼻 但是机长还是把她开回来了

针对这种情况,第八航空队渐渐的将强了对战士的医疗培训,同时在医疗条例上进行硬性规定,增加医疗设施和防护装备。随着时间的推移,非战斗减员渐渐开始减少,而早期在第八航空队服务的医生们后来开创了一个新的医学门类,这就是“航空医学”。大量的临床经验无疑让他们在战后成为该学科的翘楚。(其实后来的B-29轰炸机上已经装备了机舱增温增压系统,从根源上缓解了高空的危险)

综上所述,第八航空队在战争的前期(42年到43年中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以1943年5月抵达英国的100轰炸机大队为例:该大队的飞行员只有14%能完成他们的25次作战任务(司令部承诺一名战士完成25次任务就可以从前线回到美国本土)。在D日(1944年6月6日)前参加行动的人有77%最终被列入了伤亡名单中。而第八航空队最后的总的阵亡人数为26000~28000人——这个数字超过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阵亡总数——为美国在二战期间总阵亡的十分之一。阵亡率达到了12.3%,他仅次于太平洋战区的潜艇部队成为阵亡比第二高的部队。如果把被俘的28000人和约18000名负伤者加入其中,作战损失的总数约占部队总数的34%,这个数字是美军各部队在二战期间最高的伤亡率。


▲被击穿了钢盔:这位小伙子最后幸运的活了下来

失败的打击

虽然损失巨大,但是我们不得不说,第八航空队第一年的打击并不像“轰炸机黑手党”们预料的那样立竿见影。不如说他们的打击收效甚微甚至是徒劳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轰炸精度问题。“你想命中哪个泡菜坛?”这是诺顿瞄准器的发明者卡尔·诺顿的承诺。事实上这种精细而又灵敏的瞄准设备即使在美国西部万里无云的高空进行演练时也并不能让投弹手完全驾驭。况且在西欧,平均每三天便会出现厚厚的云层和工业雾霾,当一名投弹手能清楚的看到目标时,敌人的防空炮也能清楚的发现他。试想,当滚烫的子弹钻入飞机的玻璃机鼻,你还要保持冷静和专注,将预估的风速、接近率、相对速度等数据输入瞄准器,而且在此过程中飞机必须保持平稳飞行。在实战中,经常有投弹手因为情绪紧张出现误操作,甚至有忘记打开炸弹舱门的情况发生。新手领航员的失误是另一个不安定因素。“如果一个新机组拿着地图在伦敦的上空打转,”一位调查员报告说,“那么我敢肯定,他们会在5到10分钟内迷失方向。”事实上,整个战争期间第八航空队的轰炸精度——以圆径误差概率来计算——有大概四分之三英里(以目标为圆心半径1.2KM的一个圆)——很难说这是一个泡菜坛的大小。

1943年以前,由于U艇仍然严重影响着大西洋航线的安全,第八航空队轰炸的主要目标仍然是法国比斯开湾的德国潜艇坞。这些潜艇坞使用了大量的混凝土(据说有胡佛水坝的四分之三),12000名劳工参与修理与日常维护。事后的侦查发现,即使炸弹精准命中了潜艇坞,也会像“像乒乓球一样”从潜艇坞的房顶上弹开。而被破坏的部分,德国人也会让劳工加班加点的在下次轰炸到来前维修完毕。

43年1月,鉴于长期的轰炸没有起色——巨大的损失和收益不成比例——罗斯福和丘吉尔联合要求陆航队司令阿诺德停止第八航空队的白昼轰炸,加入英国皇家空军一起进行夜间轰炸。第二天早上10点,第八航空队司令员艾拉·埃克准时出现在丘吉尔的别墅,并说服了他。但是丘吉尔的条件是,要求第八航空队和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联合进行轰炸。使用“昼夜不停的轰炸”来摧毁目标。但是迫于天气原因“联合轰炸”在接下来的6个月都没有实现。盟军的空军指挥官们向罗斯福和丘吉尔保证:在盟军的军舰驶离英国前往法国北部(登陆)前,北海天空中的德国空军将被肃清。

随着地面进攻(登陆作战)的日期被定在了1944年春季,“轰炸机黑手党”们只有短短的一年零几个月来兑现他们夸张的诺言:“单凭空中力量就能打垮德国。”

功成名就:苦难的庆典

新的目标

为什么打击效果和设想的不一样?,这是“轰炸机黑手党”们在战争前期一直思考的问题。第八航空队必须尽取得战果来证明自己的价值。首先要改变的就是打击目标。

1942年12月,阿诺德召集起一个权威的文职专家组提出建议,将三个主要的打击目标定为:石油、滚珠轴承和飞机制造厂。“给少数几个真正必要的产业或者服务项目造成高度破坏,其效果好于给多个行业造成轻微破坏。”对工业上的薄弱环节施行反复打击,便能瘫痪德国的战争机器。特别是德国空军,他们也是石油和滚珠轴承的大用户。

柯蒂斯·李梅后来评价说:“计划与情报部门的那些知识分子苦思冥想,设法找到一种赢得欧洲战事的简单方法。”然而这种纸上谈兵却让第八航空队付出了巨大损失:“这就像是在寻找不老泉——没有这种东西,从来没有!”

最初的任务规划有:突袭罗马尼亚普洛耶什蒂的炼油厂、打击施韦因富特和雷根斯堡的滚珠轴承厂。然而结果告诉我们,如果说打击施韦因富特和雷根斯堡是一场冒险,那么突袭普洛耶什蒂则是自杀行为。

普洛耶什蒂是罗马尼亚重要的石油产出地,作为仆从国,罗马尼亚向德国提供的石油多半从这里产出。所以摧毁普洛耶什蒂的炼油厂能大量削减德国的石油供给。然而轰炸机怎么飞到罗马尼亚进行打击无疑是个难题。

驻扎北非的第十五航空队和第八航空队的三个大队将驾驶者航程更长的B-24“解放者”轰炸机,飞跃地中海、意大利和高耸的阿尔卑斯山。在200到800英尺的超低空躲避雷达探测进行低空突击。这样的战术虽然能提升轰炸精度,然而也成倍提升了飞行员的危险。在出击前,上级让每个机组人员写一封家信——如果他们没能活着回来这封信将被寄出。在经历了短时间的训练后,1943年8月1日拂晓,178架“解放者”挂着机翼副油箱,从地中海的南岸起飞,历经7个小时飞向目标区。目标区上空持续仅27分钟的空战中:“解放者”们几乎是贴着防空炮的炮口飞了过去,把1000磅的炸弹投向巨大的储油罐,巨大的爆炸甚至把一些“解放者”都给引燃了。幸存的大鸟们很快又被250架战斗机盯上了,他们只有半数能有效还击,因为很多的轰炸机都已弹尽粮绝。受损严重的轰炸机看上去只剩钢铁骨架,机组成员只能默默祈祷伤员还能挺过返航的6、7个小时。这场突袭战的结果:阵亡310人、伤130人,另有100人被俘。成员损失接近任务总人数的三分之一。178架“解放者”中,只有33架完好——或者说还能第二天继续飞。

打击效果让高层很满意:这群低空突袭者摧毁了普洛耶什蒂60%以上的生产能力,庞大的炼油厂只能维持一半的产量。然而,好景不长。因为缺乏后续打击,新带入的10000名劳工在几周内就修复了整个炼油厂。很快其产量就超过了打击之前。早期对工业设施的打击普遍都遇到了类似的窘境。而支持德国人抗下这一切并非元首的“精神激励”,而要归功于一个号称“希特勒的‘救火队员’”的人——纳粹德国战时生产部部长阿尔贝特•施佩尔。

元首的“救火队员”


▲阿尔贝特•施佩尔

“二战前,要是你告诉路航军的任何一名军官:轰炸一个特定目标需要1000到1500架重型轰炸机实施反复空袭。他肯定会笑话你。”然而事实确实如此。

对施韦因富特和雷根斯堡的双重打击将会“决定战局”,前者是滚珠轴承的制造中心“生产(德国)绝大多数的滚珠轴承,如果他被炸毁,3个月内德国将不再有一台可启动的发动机。”而后者是梅塞施密特的飞机制造中心,“摧毁了他就等于你们消灭了30%的德国空军。”发布任务的时候,开轰炸机的小伙子们相信这一番话。然而,这些承诺均未被兑现。

如前文写到的突袭普洛耶什蒂行动一样,这次“双重打击”行动一样损失巨大。随着类似行动的“日常化”,同盟国的轰炸如同是对德国打出一套“七伤拳”。客观的来说,这已经演化成了两国工业实力的比拼——一个负责生产补充用的轰炸机,另一个则负责快速的修理。

1943年德国的战斗机产量增加了125%,次年再度上升。然而,当43年盟军的生产报表出来以后——盟军151000架对德国43000架——元首本人甚至拒绝相信这个数字。43年8月份的三次行动使德军损失了334架单引擎战斗机,随着飞机制造厂被轰炸摧毁,德国需要一个人来排除“元首奇妙的幻想”,理智的进行生产恢复。这个人正是战时生产部部长阿尔贝特•施佩尔。

施佩尔尽其所能的恢复被毁工厂的生产。首先是直接修理,以大量的劳工(战俘和外国平民为主)使得工厂的恢复速度相当理想。接着,是分散工业生产。将原本集中的零件生产和组装车间分开,把他们分散的迁往较为偏僻的地区以隐蔽生产。最后,是联系军内高层,使其重视美军的轰炸行动。施佩尔一直高度重第八航空队所进行的轰炸。他认为,白昼精准轰炸的威胁不仅仅超过英国的“区域轰炸”的作用,甚至比其他战线的陆上失利更能威胁到德国的生存。在他的呼吁下,大量的航空部队从东线战场上被调回进行本土防空。正是他的这些努力才使得在43年,德国有足够的空军来和第八航空队一较高下。疏散开来的生产线虽然效率变低,但是却极好的为德国空军“续命”,其生产维持的更久。另外,这也保证了许多新型战机的研发生产,使其在战争结束前能服役作战(比如Me262)。德国的战争机器坚持运转到1945年,施佩尔功不可没。

1943年的下半年就在这样反复的“打击与修理”中度过,仿佛两边都渐渐适应了这种单调的杀戮和死亡。随着年底北海上空的天气情况变差,第八航空队进入了长长的“假期”。德国人也喘了一大口气,抓紧时间恢复生产。然而44年的春天,对德国人来说,那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诱饵战术”

在1943年年末,有一个好的消息传到了第八航空队,第一批新型的P-51“野马”战斗机正式“到货”了。在轰炸机飞行员们庆幸着他们终于能得到全程护航的同时,航空队的高层们开始计划一次“论证行动”,希望能够决定性的获得北海上空的制空权。

“论证行动”的目的是歼灭德国空军。策略很简单:引蛇出洞,干掉他们!派出轰炸机去摧毁德国的飞机制造厂,来切断飞机生产供应。同时,轰炸机也是“诱饵”,“大鱼”是升空拦截他们的战斗机和飞行员。利用新型的“野马”战斗机来直接削减德国空军的有生力量便是未来轰炸战的主题。

战争的另一方,德国战斗机司令员官阿道夫·加兰德此时调集了1000架战斗机退守本土来应对第八航空队的轰炸。这位有104架击坠记录的“王牌”指挥官相信,这将会是一场“集中对集中”的战斗(集中轰炸和集中拦截)。然而,盟军的“诱饵”战术却让他在“失败”深渊上摇摇欲坠。


▲阿道夫·加兰德

新调任的第八航空队司令詹姆斯·杜立特尔中将称其为“最重要的一周”(没错,就是那个轰炸东京的独立特尔,42年还是个上校来着)。在“论证行动”的规划阶段,第八航空队设想的目标是在4次出击中消灭德军75%的战斗机力量。而新式的“野马”战机的装备更使高信心倍增层。以往来说,美军的护航战斗机为了保护轰炸机,即使发现了德国飞机也不会轻易上去交战。这就造成了德军会在时机成熟之前一直躲在低空或者厚厚的云层之中。新的猎杀战术无疑让战斗机们“大开杀戒”,他们被要求敢于俯冲与敌人交战。于是西欧战场上的战斗机决战就此展开。

任务在开始阶段是如此的顺利。1944年2月20日,猎杀德国空军的行动正式开始了。因为盟军战术的突然改变,德国空军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美国战斗机在当天就取得了61个战果(当日就有三名美军飞行员因战绩优良而获得国会荣誉勋章)。而损失只有21架轰炸机和4架战斗机。这几乎是预计损失的十分之一!而德国在当天却损失了153架战斗机——超过了其全部实力的七分之一。

然而,欢庆的歌声还未散去,麻烦就来了!在接下来的5天里,轰炸机的损失出现了惊人的上升!有226架轰炸机在德国上空被击落,这几乎占到了第八航空队全部实力的五分之一!更可怕的是虽然在这疯狂的一周中,第八航空队向德国18个飞机制造厂和滚珠轴承制造中心投下了超过一万吨炸弹——这几乎是去年一年投下的总吨数——然而这样的全力以赴却只让德国人的战斗机生产延误了两个月!

1944年德国战斗机的生产数量达到顶峰。“最重要的一周”之后,希特勒把组织战斗机生产的大权从空军正式调配给施佩尔的战时生产部。这位天才的工业规划者如同催化剂一样,维持着纳粹德国的战争机器疯狂运转。

即便如此,盟军还是有所收获。“最重要的一周”中德国空军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单引擎战斗机,更重要的是有18%的战斗机飞行员也随之而去。对于人才日渐紧张的纳粹德国而言,培养飞行员可是比制造飞机漫长的多。

当第八航空队决心承受巨大的损失继续打击的时候,司令部又在进行新作战计划的拟定。为了彻底引出德国空军,他们计划对柏林的轰炸。作为世界第六大城市和德国首都,这里的工业区几乎都和战争密不可分。德国战斗机的防御也渐渐的向柏林靠拢,轰炸柏林无疑是个好选择。但是由于天气原因,轰炸柏林的任务次数不得不削减。然而当第八航空队的轰炸机在护航下飞到柏林上空时,确实让德国人吃了一惊。

三月到四月,第八航空队继续着“诱饵轰炸”,新装备的简易轰炸雷达,让他们可以在云层上进行“精度勉强说得过去”的“雷达轰炸”。而双方的损失仍然是在继续攀升。第八航空队单单在四月的损失就高达409架轰炸机。这是第八航空队在战争期间损失最大的一个月。而德国人面对“打不完的轰炸机”更是黔驴技穷。有年轻飞行员找到加兰德说要组织一个精英“突击队”,对轰炸机进行自杀式撞击!当然,深谋远虑的加兰德拒绝了他,但是他批准组建一个“志愿突击中队”——一个中队的战斗机组成一个“飞行楔子”,他们无视自卫火力径直冲向轰炸机群并尽力击落目标。“如果一些飞机严重受损,那么他们将尝试调整航向让飞机撞向轰炸机,飞行员将尽力在撞击前跳伞。”加兰德在后来解释道。很难想象世界上除了日本以外,还会有其他国家的空军会考虑这种计划。

伴随着三个月间的巨大牺牲,第八航空队渐渐夺取了北海上空的制空权。德军战斗机基地悉数被逼退至德国本土进行国土防卫。时机已经成熟了,登陆作战已如离弦之箭,势在必行!

清空诺曼底的天空

1944年6月6日——D日。

拂晓时灰蒙蒙的雾霭中,盟军庞大的入侵舰队逼近了法国海岸。一架孤零零的B-17,缓慢的从舰队上空掠过——她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美军陆航队D日的观察员劳伦斯·库特尔将军。两年间,德国空军统治着欧洲大陆的天空,战略轰炸饱受质疑。而现在库特尔等待着日出,以证实自己的预感:德国战斗机将不会对庞大的登陆部队形成威胁。

在进攻发起的前夜,艾森豪威尔将军向他的部队保证:“要你们看到战斗机在空中,那肯定是我们的!”但他没说出他和其他盟军高层一样的担心:德国可能会临时拼凑出一百架战斗机,不惜一切代价赶走入侵者。

北海上厚实的云层压得很低,这无疑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天气。如果这些云层中挤满了德国战斗机,他们将在防空炮炮开火或是上千架战斗机前来拦截前来去自如。然而当库特尔看到盟军部队冲上海滩,空中满是盟军的战斗机的时候他的心终于放下了。“目力所及之处,轰炸队列一直延伸到英国,”没有德国飞机的踪影。“德国飞机没有出现,因为他们真的所剩无几。”库特尔后来回忆道。

“如果44年春季还有制空权就根本不会有诺曼底登陆!”德国空军参谋长卡尔·柯勒尔上将回忆说:“空中优势在3月到5月间的大战中丧失殆尽后,德国空军的任务仅仅是‘牺牲’罢了。”

事实上,D日当天确实是有德军战斗机升空作战的。德军派出了他们作为预备队的300架战斗机来加强法国原有的150架战斗机组成的防御部队。然而根据盟军方面的报告,这些飞机多数“严总分散”,并因为“飞行员能力不足导致数量大批减少”。德军飞行员惊奇的发现他们在法国的前进机场已经被炸的坑坑洼洼。不得已只能从海滩后面的临时机场起飞发起行动。在那里,他们遭到了成群结队的盟军战斗机的猎杀,无法为海滩的防御德军提供有效支援。截止到D日当晚,共有90余架德国战斗机对盟军舰艇发起攻击,而效果损失微乎其微。他们中的大多数,不是被战斗机驱离,就是被击落。

然而D日对于轰炸机的小伙子们来说却没有任何荣耀可言。因为云层太厚,轰炸精度无法保证,为了不误伤友军他们进行了延迟投弹。结果炸弹几乎全在德军阵地后方爆炸。反而是战术轰炸部队的A-26和挂载大量炸弹的“野马”战斗机收获颇丰。他们的有效的空中支援,确保了盟军部队在滩头上的快速突进。

第八航空队完成了他们责无旁贷的职责,他们确保了北海上的制空权,并且在D日当天掩护了登陆部队。在长达5个月的激战中,美国陆航队派驻欧洲的航空队(包括第八、第九、第十五航空队)一共损失了2600多架的轰炸机和960架战斗机,伤亡数字达到了18400人,其中包括10000名阵亡者,这个数字超过了第八航空队在42年和43年损失人数的一半。这些飞行员应该跟D日发起的两栖登陆和空降行动中阵亡、负伤或失踪的6000多名美国士兵一样,在后人的记忆中占据一个同等的地位!

苦难的庆典

其实在诺曼底登陆前,盟军高层就对第八航空队下一步的打击目标展开了讨论。这场大辩论从1994年1月就开始了,直到5月初才达成一项艰难的协议。这是二战期间最激烈的政策分歧之一。

争议的人们分成了两派:以艾森豪威尔为代表的盟军最高司令部支持打击法国北部及低地国家的交通设施的“交通计划”;而以斯帕茨为代表的第八航空队、哈里斯为代表的英国轰炸机司令部和丘吉尔本人则支持打击德国合成燃料厂的“燃油计划”。

艾森豪威尔是盟军最高司令,他认为第八航空队应当为地面攻势服务。通过打击铁路编组场和其他交通设施来阻断德国人的运兵路线。从而保证地面部队的优势。而第八航空队的高层却仍然相信——轰炸足以打败德国。通过对“德国的命脉”合成燃料厂进行大规模的打击,足以使其战争机器完全停止!而丘吉尔作为一个政治家,害怕在对铁路中心的轰炸中误伤过多的法国和比利时人。因为这样会减少英国在战后的政治筹码。

随着德国在东线和南线的节节败退,从东欧仆从国进口的燃油也越发困难。德国是个煤炭大国,但其本土几乎不产石油。虽然本国工业90%需要煤炭,但是其陆海空军的运作还得靠石油。当时,德国的液体燃料有70%都依赖于进口。44年8月中,在苏联红军和第十五航空队不懈努力下,终于让罗马尼亚的炼油厂不再工作。德国随即丧失了其60%的石油进口渠道。但是一项化学冶炼的壮举出现了,这便是将煤炭转化成石油的魔法。(这是弗里德里希·贝吉乌斯博士的伟大发明。将高温高压的氢气配合某种催化剂能将褐煤转变成高等汽油和航空燃油。)这些燃料被称为“合成燃料”。D日前后,德国合成燃料厂的产量已经可以满足军队四分之三的需求。纳粹德国动用了大量的“政治便利”才将这些工厂快速的运营起来。

斯帕茨的设想是:25次的轰炸行动足以削减德国50%的汽油产量!然而参考第八航空队曾经的战绩,这个无比诱人的计划仍不能打动艾森豪威尔。最终斯帕茨值得屈从于他。

第八航空队在此后集中打击了低地国家和法国北部的的交通设施,效果很好。这些打击如计划一样的阻碍了德军的前线增援。盟军在法国的的路上推进速度有目共睹。

然而一度被抛弃的“燃油计划”在后来仍然被实行了。截止到战争结束,盟军对德军合成燃料厂进行了347次打击,第八航空队的打击占到总数的三分之一。施佩尔说这是一场“混凝土”和“炸弹”的竞赛。然而稳步增加的炸弹压倒了维修力量,工厂的产能只剩下9%。以合成燃料为代表的化学品生产同样遭受重挫。“不可能修好他,即使是炸弹在工厂旁边爆炸也足以震坏他们的管道。”施佩尔在战后承认。从1944年7月到战争结束,德国军队一直无法获得充足的燃料和弹药。9月初开始,甲醇、硝酸和合成橡胶的供应大幅下降。完工的炮弹被填入20%的岩盐后送往前线。而庞大的轰炸也从其他方面拖延着德军的装备供给:德国三分之一的火炮生产、三分之一的光学设备、三分之二的雷达和通讯设备都用于对空防御。这些防御直接消耗了德军五分之一的弹药。另外,还有200万的劳工服务于这些工厂的制造和修缮。施佩尔调集大量的人力物力保证帝国战争机器的运转,然而,同时进行的“交通计划”,却意外的让他和整个“第三帝国”陷入了致命的困境!

本来是作为战术上拖延敌人的“交通计划”,却在后来意想不到的对德国的战略生产起到了致命打击。由于施佩尔的工业分散计划,工业成品的组装严重依赖于铁路运输。而轰炸计划切断了零件生产厂和核心组装厂之间的联系。这下,第八航空队即使不去直接打击工厂,德国也不可能大量的生产出战斗机了。施佩尔为他先前看似聪明的“续命”措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盟军也未想到,以精准轰炸的第八航空队却用大规模的地毯式轰炸的方式获得了他们最大的胜利。

从45年1月开始。第八航空队转入了对德国城市的轰炸。这不仅是为了继续消耗了德国空军的剩余力量,也为了打击德国居民的士气。他们企图通过这种打击引发德国国内的争辩,“兵不血刃”的让纳粹下台。然而出乎盟军意料的是“这场灾难既打击了纳粹,也同样打击了反纳粹者,它将民众紧密的团结在一起。”结果留给德国人的只有废墟。巴伐利亚的工厂、鲁尔、科隆、不莱梅、慕尼黑、莱比锡、德累斯顿、汉堡、雷根斯堡和柏林,不仅仅德国工业区和重要城市被大片摧毁,连一些历史文化名城都化为废墟。

在战后的调查中,有91%的受访德国居民表示,轰炸是他们在战争期间“最大的苦难”。然而苦难同样降临在轰炸者身上,“我不能把炸弹投下去,”一位第八航空队的投弹手说:“我无法想象我自己的孩子在教堂和工厂的废墟旁边玩耍的情景。”长时间的疲劳飞行、高空的危险、战友的牺牲、深陷重围无法得到救赎,如果说这些伤痛能在短时间内被治疗,那么治疗不好的就是无尽的负罪感。

随着5月8日的黎明来临,这场无尽的战争终于画上了句号。投降协议的签署会场开起了狂欢的派对。消息传到伦敦,伦敦彻底的疯狂了!“这里简直是个疯人院!一个美丽的、奇妙的疯人院!”第八航空队最著名的飞行员罗森塔尔这样描述。

第二天早上,陆航队的轰炸机司令官斯帕茨要求穿过柏林中心。“这是一座死亡之城,”同行的记者哈罗德·金写道“我曾目睹过斯大林格勒,也曾经历过伦敦遭受轰炸……但是放眼四望,呈现在眼前的是柏林的彻底毁灭、荒凉和死亡,几乎难以言述……从依然矗立的勃兰登堡门起,半径3到5英里内的一切都被摧毁!”柏林不仅是一座城市,也是一个国家,一种丑陋的思想已随之一同覆灭。

1943年8月在雷根斯堡上空坠机被俘的盖尔·克莱文此时终于回到了第八航空队。他闲坐在军官俱乐部里,和战友们坐在一起闲聊,时光仿佛倒流了19个月……但他很快厌倦了这些。“我请求再飞最后一次,因为德国佬把我折腾的够呛,但他们没有批准。他们告诉我,这场战争,这场轰炸战,结束了。于是我说,去他妈的,送我回家。我还有个女朋友,我想结婚了……”

第八航空队带着梦幻般的想法投身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们认为,空战可以在平民伤亡最小的前提下进行,毁灭和死亡和可以用最新的瞄准设备加以控制。但轰炸却肆意的将前线带至后方。在二战中,约150万平民被空中降临的炸弹炸死,半数以上是妇女。与一战中的3000人相比,这个数字扩大了500倍!战争的本质就是如此——战争中的所有人都将沉浸于无尽的痛苦之中——无论正义或是邪恶,无论施害还是被害,无论胜利还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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